郑文磊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：“当年他撕你的卷子, 被你打了一耳光, 闹得他表叔差点上学校找你麻烦, 你忘了？他表叔是华盛的大老板。”
撕卷子？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, 太久记不清了。纪瑶笑了下, 笃定摇头, “没印象。”
她也不认识华盛的大老板, 鬼知道是哪个。
郑文磊讪笑，“我听行云说，你在华盛还以为你见到他了。”
“没见到, 华盛各部门之间的联系不是很频繁，我才上班半个月。”纪瑶打开伞，回头冲他摆手, “走了。”
郑文磊尴尬点头。
纪瑶过了街, 径自往超市那边走。外婆今天回来，她得提前把菜买好, 省得她念叨起来没完。
郑文磊说的同学, 她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。高二分科后每天睁开眼就是刷题, 闭上眼之前也是在刷题。那会她的脾气也特别不好, 在家跟继母和纪俊哲撕, 到了学校跟同学撕, 撕过她卷子的男同学有好几个，不记得谁是谁。
老实说，纪瑶不太想跟同学过多联系, 哪怕只是单纯的联络感情。
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小虚荣, 志得意满时巴不得偶遇昔日老同学，谈笑间不动声色地炫耀一番；落魄时，只想全世界的人都不要认识自己。
纪瑶现在的处境挺落魄的，别人的两年刷了学历、资历，她刷的是完全没用处的副本，打完一无所获，血槽还是空的。
走出超市，雨又下了起来。纪瑶回家把饭煮上，带着雨伞下楼，到外婆她们集合的地方等着。去台觉寺的车是私家车，跟外婆不是一个小区，只停到小区后门不远的公交站台。
又站了几分钟，纪瑶双脚湿透，觉得有点凉转头避到站台附近的屋檐下。街道斜对面是老字号梁记海鲜酒楼，雨幕下的招牌字迹模糊，门前陆续有车停下，迎宾打着伞来回穿梭，一派兴隆繁忙的景象。
纪瑶百无聊赖地看着，不经意间瞥见两道熟悉的身影——沈御庭和万隆的法律顾问梁律师。雨太大，两人进店后看不清是在楼下，还是上楼去了包厢。
沈御庭是真打算拟协议娶她，还是在咨询协议的法律效力？纪瑶收回视线，暗暗决定过几天给梁律师打个电话。
遗嘱跟她有关，梁律师却始终没联系她，这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，倒是跟沈御庭的为人作派吻合。万隆的利益高于一切，哪怕老爷子真给她留下什么，他也决计不会给。
收起念头，载着外婆的私家车停靠站台，纪瑶打着伞小跑过去，小心扶外婆下车并跟车主道谢。
车主是位50来岁的阿姨，交代一句明天准时在这等，徐徐把车开出去。
纪瑶扶着外婆往家走，含笑打听这几天在寺里住得如何。老太太眉开眼笑，絮絮叨叨地跟她说这几天做法事、吃素、做素菜的趣事。
纪瑶安静的听着，不时接上一两句。到家开门进去，拿杯子给她倒水，“这么大雨，怎么不多住几天。”
“法事没结束呢，我回来拿钱布施，这次住到过了十五才回来。”老太太喝了口水，笑道：“新来了个主持，讲佛法讲得特别好。”
“是么。”纪瑶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，起身去做饭，“你歇着吧，我做饭去。”
老太太摆手说不用，也跟过去帮忙。
周一一早天气放晴，纪瑶送走外婆，上楼背了二十分钟英语，收拾一番出发去上班。赛诺的项目进入施工阶段，泰瑞的空中花园餐厅项目，在周四签署了初设协议，整个部门都忙碌非常。
纪瑶一早上不是跑晒图室，就是去工程部送取资料，几乎没停歇过。
坐下喝了口水，分机响起，接通就听到江芩压着火气的冷冽嗓音，“你来下，马上。”
纪瑶深深地做了个深呼吸，起身敲门进去，“总监。”
“赛诺的图纸需要调整，已经过了一周为什么没送上来。”江芩手里拿着支绘图的铅笔，在桌上狠敲，“甲方现在要求看修改后的图纸，你让让我拿什么给人家？”
纪瑶低头垂目，“图纸已经送上来，设计组组长明确说已经修改。”
江芩抬起头，语气凌厉，“图纸在哪！”
纪瑶抬手指向她的办公桌，“蓝色文件袋里，我专门做了标注，周五下班之前交上来的。”
江芩顺着她的指尖瞥了眼，伸手抽出文件夹，当她的面打开。
里边确实有图纸，但不是赛诺这个项目的图纸，而是已完工的另外一个项目。江芩拿起图纸，略微沙哑的嗓音透出丝丝冷意，“这是赛诺的图纸么？”
纪瑶手脚发凉，抬头的工夫，十多张图纸砸过来，划过脸颊微微有些刺痛。她蹲下去，一张一张把图纸收起来，恭敬后退，“我马上去找。”
周五下班之前，她很肯定袋子里装的是赛诺的图纸。当时设计组的组长送过来，她还特意写了备注。
回到格子里，纪瑶冷静下来，找到被人换回来的图纸，检查一番，再次送去江芩的办公室。这样的事不是一两次，她没证据，只能吃哑巴亏。
江芩拿到图纸，看完后忽然问：“你跟万隆的沈总是什么关系。”
“呃……”纪瑶暗惊，脸上却一派平静，“没有关系。”
江芩抬头，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，摆手示意她出去。周五晚，她亲眼看到纪瑶上了沈御庭的车，那个目下无尘的男人，素来不把女人放在眼里，肯带她去高级餐厅吃饭，肯为她开车门，怎么会没关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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